2010年4月12日星期一

孔子傳(下)

孔子傳(下)


第二十一章 王卿施計 君相迷色


一場風暴來臨,江河湖海都要泛起波瀾。魯定公御駕親征,墮成失敗,班師回朝,

猶如興起的一場風暴,魯國政界的首腦人物,思想上無不泛起波瀾。

季氏寬綽的議事廳裡,季桓子又一個人在獨斟獨酌地喝悶酒。季桓子和他的先父季

平子一樣,每當思想煩惱和籌劃新的陰謀時,都喜歡獨處,勿需別人排解,不喜歡與人

協商。這間寬綽的議事廳,是他們父子別有天地的世界。但季平子不飲酒,他是獨自一

人冥思苦想,議事廳寬闊,思路、心胸也隨之寬廣;議事廳清靜,他思考問題也就冷靜。

季桓子跟他的父親不同,每當這個時候是離不開酒的。至於酒到底能起什麼作用,是興

奮?是消愁?還是麻醉?他自己也說不清。開始,也許像汽車上的馬達,喝一點能夠啟

動起大腦這台發動機。如果思考得並不那麼順利,愁火中燒,再喝一些,也許能熄滅愁

火,即所謂借酒消愁。假若愁火愈燃愈旺,喝少許無濟於事,那就縱情大飲,喝個酩酊

大醉,自然也就不再犯愁了。季桓子對酒有著特殊的感情,勝過得寵的貴妃。

今天季桓子獨斟獨酌,酒倒是起到了興奮和清醒神經的作用,使他清楚地認識到,

墮三都自己做了一樁折本的買賣。他原想借助定公和孔子,借助孟、叔兩家的力量翦除

公山不狃這個陽虎式的家賊。正如子貢所說,憑著自己的職權和在朝中的特殊地位,逼

孟、叔二氏先行墮城,自己坐觀成敗。若兩家墮城成功,公山不狃孤掌難鳴,勢同甕中

之鱉。若兩家墮城失敗,自己的費城仍毫毛未損,實力未減,再設法將公山不狃拉過來。

不料公山不狃搶先反叛,兵敗逃亡。這樣以來,家賊隱患是除掉了,但不僅拆除了費城,

而且軍事實力葬送殆盡。他不相信小小成城竟會固若金湯,攻取不下。他深知孟懿子並

無超人的智慧和計謀,那麼墮成失敗的原因究竟何在呢?於是他在懷疑孔子的所為。孟

氏兄弟均為孔子的弟子,子路乃孔子的得意高足,擔任墮三都的總指揮,內中豈不是大

有文章嗎?他擔心孔門師徒若真的聯起手來,勢必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!不過,這一切

都尚無真憑實據,只不過是懷疑憂慮而已。有一點卻是肯定無疑的,即孔子忠於季氏是

假,忠於魯君是真;墮三都的目的,抑三卿家臣是假,抑「三桓」強公室是真。就憑這

一點,他與孔子的繼續合作便成為不可能。那麼,該怎樣對付他呢?......他又連喝了兒

盅酒,彷彿要給這台運轉不快的機器再加大些油門。正在這時,公伯寮走了進來。公伯

寮也是孔子的學生,但他是季桓子安插在孔子身邊的耳目。公伯寮報告說:「啟稟塚宰,

現已查明,墮三都之事,確系孔夫子的主意。」

季桓子原以為公伯寮有什麼新的、有價值的情況報告,結果卻說了頗似天在上,地

在下之類的話,這難道也能算是新聞和情報嗎?他十分不悅,瞇著雙眼繼續品評他的酒

香,彷彿公伯寮根本就不存在似的。

公伯寮見勢頭不對,討好似地說:「成城屢攻不克,原因全在子路攻城非真心也。」

「你也這樣認為嗎?」季桓子放下了酒杯。

公伯寮很神秘地說:「朝中議定國君御駕親征之夜,孟懿子大夫遣使抵成傳書......」

「噢,竟有此事!」季桓子睜圓了眼睛,顯然這件事引起了他的警覺。

公伯寮獻諂說:「吾夫子派子路做貴府總管,純系別有用心,望塚宰多加提防才是。」

季桓子感激地點了點頭。

墮成失敗,朝野上下議論紛紛,流言四起,孔子的思想自然也形成了一個翻騰的海

洋。魯君與季氏經過連年爭奪與傾軋,已經精疲力盡,他們經過長期觀察,確認自己不

是為了奪他們的權力,而是為了振興國家,恢復魯國在諸侯中的強盛地位,因而才放心

地將手中的權柄交給了自己。自己出仕以來,納於言,敏於行,忠於職守,盡心竭力地

為國強民富而獻身,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政績,不僅定公與季氏滿意,百姓也至誠擁戴,

人們編成了歌舞來頌揚自己的功德:「袞衣章甫,實獲我所,章甫袞衣,惠我無私。」

然而,如今費墮而成未墮,季桓子會怎樣想呢?孟氏兄弟和仲由都是自己的弟子,季桓

子肯定認為我們師生在聯手奪魯權,專魯政,他豈肯善罷甘休!魯國的大權不掌握在國

君之手已經五代(即經歷了宣公、成公、襄公、昭公、定公五代)了,政權落到大夫

(季氏)之手已經四代(即經歷了季氏文子、武子、平子、桓子四代)了,所以「三桓」

的後代子孫已經微弱無用了。「強公室,抑私家」和「強私家,弱公室」是勢不兩立的

兩種根本對立的觀點,「墮三都」之前,這種矛盾被一種薄薄的面紗掩蓋著。自己利用

三卿與家臣的矛盾提出了「墮三都」的主張,博得了三家的一致贊同與支持。而今面紗

扯掉了,矛盾顯露了,尖銳了,決裂的端倪已經出現,季氏已開始不再信任子路,子路

整日閒得彷彿根本不曾出仕。面對眼前的現實,自己該怎麼辦呢?放棄自己的政治主張,

妥協投降,以保全頭上這頂烏紗帽嗎?聯絡一切可以聯絡的力量,以維護國君為號召,

利用定公的名義,討伐季桓子,復興魯國,改革魯國貴族政治嗎?前者不甘為,後者不

願為,那麼就只有棄官離魯,另尋出路......正在這時,弟子子服景伯氣沖沖地走了進來,

將公伯寮在季桓子面前如何獻媚取寵,說夫子與子路的壞話原原本本地訴說了一遍,並

憤憤地說:「夫子已為公伯寮所惑。只要夫子一聲令下,吾將梟其首以示眾於街頭!」

孔子聽了,淡淡一笑,平靜而坦然地說:「吾之道將能夠實現,命該如此;吾之道

不能夠實現,亦命該如此,公伯寮能奈吾之命何!」

齊魯兩國緊鄰,夾谷會盟,齊國丟盡了臉面,無法立足於諸侯,時刻尋機報復。但

孔子執政以來,政績赫然,國勢大強,齊一直未敢輕舉妄動。如今墮三都失敗,魯國統

治集團內部又開始形成離異分裂的局面。一次早朝,齊景公說:

「此乃天賜良機,正該用兵於魯!」

黎鉏訕笑著說:「以微臣之見,魯國得治,用兵尚早,應施以巧計,先敗其政。」

「且莫饒舌。」齊景公不耐煩地說,「爾有何計可施,能敗魯政,快快講來!」

「待微臣略施小計,保魯國盡衰,前辱盡雪矣。」黎鉏仍在饒舌,他極其神秘地笑

著說。

「愛卿速離孤王,計將安出?」

黎鉏向左右看了看。景公會意,揮令眾官員退了下去。黎鉏詭秘地說:「大王不聞

樂事其二,一是人心感樂,樂聲從心而生;一是樂感人心,心隨樂聲而變異。古人言之,

久勞必求逸。魯國數年內外紛爭,如今有孔丘代行相事,其君相必好尋歡作樂。我何不

投其所好,送去美女良馬,去其雄心壯志!孔丘乃守禮之士,必要勸阻,墮三都嫌隙已

成,如此以來,勢同火上澆油,內訌必起,我計成矣。」

「桀以妹喜滅,紂以妲己亡。黎愛卿之言是也。」景公手捻著胡須點頭稱讚這是個

好主意。

「此計非欲致魯滅亡,而驅孔子離政。魯乃齊之屏障,此計專為孔子而設。」黎鉏

沒忘記夾谷會盟之仇,恨孔子入骨髓。

「待臣選美女八十,教以東方歌舞成康樂。大王再選出三十駟良馬以贈,此計便天

衣無縫,心遂而願就矣。」

齊王卿商量得意,相視哈哈大笑。

景公還是放心不下,止住笑聲問:「焉知此計必成?」

黎鉏十分自信地說:「此計不成,臣甘赴湯鑊!」

公元前497年,孔子五十五歲。

正值秋高氣爽,桂花飄香時節,齊使帶領著訓練有素、濃裝艷抹的八十名美女和渾

身披著五彩繽紛的衣服的一百二十匹駿馬來到了魯都曲阜城外。他們不敢直接獻給定公,

便在南門外的一家客店住下,一邊演習,一邊尋找機會獻技。這家客店距季氏府不遠,

這也是黎鉏的精心安排,他要讓季桓子及其貴戚先睹為快,以便引見魯君。

一天晚上,月明星稀。一陣絲竹笙龠響過,八十名妖冶異常身著奇異華麗服飾的女

樂在樂工的伴奏下,啟動歌喉,舒展腰肢,飄飛長裙,曼煖婀娜,驚動了周圍的人們。

人們蜂擁而至,圍在客店前的廣場上觀賞,看到精彩處,喝彩聲盈耳。蒼蠅的嗅覺是極

其靈敏的,尤其是對腥臊之味,很遠處便能聞到。歌舞的聲浪時高時低,時緩時急,時

揚時抑,飛過街道,越過高牆,驚動了季桓子。他急令僕人前往察看。僕人早已耳聞目

睹,便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。季桓子此時三十出頭,正當春望,煞是多情,便帶領家

丁僕從微服前往觀看。

廣場被圍得水洩不通,季桓子站在外圍,踮著腳尖,伸長脖頸向裡觀望。只見八十

名女樂每八人一排,共分十排,輪番歌舞。歌聲遏雲,舞態生風,進進退退,飄忽如仙。

又見歌女個個瘦肩蜂腰,佩環叮咚,雙雙鳳眼似睜似閉,張張桃口欲合又啟。最使季桓

子神迷意亂、魂消魄奪的還是那奇異的服飾,或紅,或綠,或緊,或寬,一律輕紗所為,

那豐滿的酥胸,那突起彈動的乳房,那凝脂白玉般的肌膚與大腿,那......--裸體舞古

亦有之。季桓子不覺看得手麻腳軟,恨不得攬入懷中盡弄春潮。

齊使在暗中已窺見季桓子的神態,悄悄地走到他跟前施禮搭言:「敝女樂多有驚動,

還望大人恕罪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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